Phoenix0802

【九辫儿】点滴

他其实不是个记性多好的人。

 

搭档吐槽说，“您这不是记性的问题，您这就是心大。每次出门连身份证在内的证件之类，都得让人给收着，不然指不定哪儿找去呢。”

 

他也就乐呵呵听着。他说过，他搭档心细，是特别特别特别心细那种，特别贴心。怎么说，有些事儿啊，有人愿意给你操心之后，你就很自然得不再管了。

 

记不住怎样？不是有你呢嘛。

 

这就造成了一个结果，他和搭档，有一个算一个，吐槽归吐槽，哪次也没谁真的当真。

 

你看，到现在，搭档出门还是不带洗漱用品，自己出门还是毫不操心证件准备什么的。

 

反正总有人操着心呢不是。

 

所以，当他在台上，被搭档问，“你记这么清的嘛”的时候，他想也没想地直接回了他“跟你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我都忘不了”，听着台下姑娘们的“哟~”和搭档带着“你猜我信不信”的表情忍不住笑的时候，他也跟着乐。

 

可下了台来，小张自己坐那儿细想，又觉得自己说得不假。

 

他记性确实算不得好，除了各种太平歌词莲花落、相声小曲京评梆，是他必须费心，也乐意去记的。其他的生活里的琐事儿，他也是真没有老上心的，感兴趣的就去，不感兴趣的就放着，你要说忘个什么事儿，也是常有的。

 

可静下心来回想了下，跟搭档从初识到如今的回忆，真就如同他今年八队开箱时候在三庆说的那样，我跟我搭档这点事儿，我说他我三天都说不完。

 

不仅仅是他们朝夕相处的这一千八百多日子，还包括他们组穴前的那两年五个月，他发现他记得绝大部分他们相识之后的大大小小的事儿，搭档的喜恶、习惯，他们之间的开心、争执，倒是真担得起他那句“跟你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我都忘不了”。

 

所以其实年初，搭档约他过七周年，对，七周年，他们相识七周年的时候，他是惊讶的。

 

他没想过他记得。

 

其实搭档是仪式感挺强的人，他知道的。从他们搭档起，不管生日、纪念日、节日什么的，搭档总会陪着他，还总会备下各种贴心的礼物什么的，从不觉得麻烦。但那都是搭档之后的事儿了。

 

他们正式合作之前，也有过临时搭场，平日里私下也会一起凑局，但到底不似如今亲密。即使如今，他也不止一次拿自己“倒追”的事儿和搭档玩闹、耍赖，以求达成目的，搭档就是笑着应他，也不忘补一句，“您看，要不说这就是我的报应呢”，然后俩人一起乐。

 

今年大封箱之后，各种机缘汇集，加上差不多到时候了，他算是“爆红”了。随之而来的各种事情，有好有坏有赞誉有质疑，更有甚者，诋毁谩骂，他说不上多在意，经历过生死的人，自然一切都看得比之前通透，更明白自己在做什么，自己想要什么。

 

可总归也没办法真的完全不在意。

 

那时间，他总是压力很大，一根弦儿时刻绷得都快断了，言行举止都怕让人挑出什么，不是在意外界那些不堪入耳的言论，他不甚在意恨他的人。他更多的是在意自己做的够不够好，担不担得起大家的捧，他怕让在意他的人失望，怕负了桃儿师父的期望。

 

可是在不在意，怕或不怕，都只能继续往前，好在他撑过来了，好在他身边还有人陪着。

 

这两年，他和搭档都经历了太多，但总归是一切都慢慢地越来越好了。

 

搭档一场，处好了不易。他们也是慢慢磨合到如今的。他曾说他和搭档最大的优势，是超乎寻常的默契。这点在他们最难熬的时候，作用就越发明显了。他可以轻易感知搭档情绪的变化，搭档也能第一时间察觉他的多思，他们互相扶持，并肩而行，天塌下来，也有个人一起扛的感觉，确实是让人踏实多了。

 

不管未来怎样，我们一起，总是更好的。

 

也就是今年开箱后的头一两个月，再赶上某综艺节目的录制结束，他终于闲了一些日子，密集的商演还未开始，也再不用硬撑着准备一周一个的节目，他总算多了时间去园子听听自己队的相声。

 

某综艺节目挺有意思的，最后一期正赶上愚人节，早知道结果的他们到不觉得怎样，只说终于是结束了。也就说好了，最后一期那天，他在园子里露个面，算是给粉丝们一个交代吧，然后他们的商演季差不多就该开始了。

 

就是这么个时间段，搭档约了他出去，过了他们的“七年之痒”。

 

他自然记得这是他们相识的第七年，但你要非让他说出来他们认识的那天，他只能告诉你，是11年的三月，他倒仓回来的时候。但具体日子他到真是含糊的。所以说，他确实是惊讶的，惊讶之余还带着开心。搭档总是有心的。

 

也是那天，搭档把他的那句“跟你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我都忘不了”一字不差的，又回给了他，他暗搓搓地发了“现世报儿”和“初舞台”的微博之后，心里偷乐，得，他俩这可又多出来一个纪念日。

 

搭档又该每年准备礼物然后装着委委屈屈的样子说，“张老师，你看你对我都不上心，自从追到手了就再也没管过我”。

 

他说了，搭档是个仪式感很强的人，骨子里其实很浪漫，他们在一起总会有这样那样的，搭档觉得应该纪念的日子。

 

他是那种觉得正式送礼物太见外的主儿，有时看见什么适合搭档的东西就直接买了给了，不拘日子；搭档平日里倒是也会看见什么就念着他给他买，但到了所谓的“正日子”，也是会单独正式送他比较有纪念性的礼物。

 

就是这点儿性格的差异，他们这个梗大约是可以玩儿一辈子的，无非就是一人闹一人笑，俩人都乐得继续罢了。

 

话虽这么说，他其实一直在心里认定，搭档记得他俩初识的这日子，也是现想现查的，毕竟之前也没提过，怕是看他开年之后，有段时日总是多思多想，才想着法地让他安心。归属感确实是让人安心的好办法。

 

以至于后来，有次社里师兄弟生日场攒的局，有那么七八个哥们儿一起聚会热闹的时候，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一个小师弟说起了女朋友正跟自个儿闹别扭呢，原因是他居然不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日子之类之类的。

 

听着人抱怨，他蓦地笑出声。在得到了身边搭档的一个白眼儿之后，笑得更甚，嗯，还是我媳妇通情达理，你看看多贤惠。

 

“角儿，您这个想法都丧良心。”

 

“我想啥了，我就想我娶了个好媳妇儿，贤惠得不行，从来不跟我闹，不行啊。”

 

顾不得周围师兄弟的起哄声，小张只是眉眼弯弯地看自家搭档。

 

“我没说您这想法。”

 

搭档听见他说“媳妇儿”只是挑眉笑笑，一如既往不反驳。

 

关于这点啊，他搭档是个妙人，从来对自己定位就很有趣。

 

公开场合的时候，不管是他说“媳妇儿”，说“夫人”，还是跟小郭老师玩笑“这是我媳妇儿、你舅妈”，包括八队其他人玩笑的叫他“队长夫人”，他都不会反驳，争这个谁夫谁妻的名分，甚至自己还会主动跟小郭老师说“我是你舅妈”，会在八队开箱上说“我都队长夫人了”这种的话，乖巧得不像话。

 

私下就不一样了，倒不是说他会反驳，而是每每他开玩笑叫他“媳妇儿”时候，搭档会意味深长看着他笑，也不言语，直等到他自己先绷不住，转开目光，耳根微红。

 

就比如现在。

 

小张老师转开目光撇撇嘴，复又转过头来，

 

“那你说我啥想法，怎么就丧良心？你给我说清楚。”

 

“你觉得我不记得你第一次见我的时间，是今年我现编的哄你高兴”，搭档没有理会周围起哄看戏的师兄弟，带笑直视他的眼睛，“您不能因为自己含糊，就屈赖我，知道嘛？”

 

张老师微怔之后也跟着笑，心中酸酸胀胀的，搭档总是能看穿他的想法，然后一次次让他更安心熨帖。

 

可能是他俩对着傻笑的时间有点儿久，就有师兄弟不干，非拿着酒就来闹让他们自罚，说是兄弟聚会，沟通感情互通有无扯闲篇的，不是让有些人来谈情的。搭档只乐呵呵说该罚，顺带把他那杯也代喝了，不出意料地引来了又一波起哄声。

 

吃差不多了，又有人提议去了KTV。也是商演季告一段了，搭档的戏也不那么赶场了，闲着聚聚不易，大家也都乐得多玩儿会儿，一行人就又浩浩荡荡地去K歌了。

 

张老师唱了几首之后觉得有些乏，要不说来KTV鬼哭狼嚎的最费嗓子呢。他走到沙发那儿挨着搭档坐下歇着，接过搭档递来的温度正好的水，笑眯眯地小口小口喝着，看师兄弟们继续快乐地嚎。

 

没一会儿，他就瞥见刚刚酒桌上跟师哥们吐苦水的小师弟看了他俩一眼，巴巴凑过来了。他见搭档忍不住笑骂，“哎哎哎？爷们你这是要干啥？取经啊。”

 

小师弟也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

 

“哥，你真记得第一次见我辫儿哥的时间啊？”

 

“……你容我想想。”

 

“嗨，我就说嘛，哪就能记那么瓷实，我就记得大概哪个月的，具体日子真的不记得。”

 

“不是吧杨九郎，你认真的？”，看着像是真的在认真思考的搭档，他忍不住笑，“就算你那日子是现查的，这才几天啊，这就忘了？”

 

“哪儿就现查，哪儿就忘了啊”，搭档嘟了下嘴，委委屈屈递过来一眼，“张老师我跟您说，您这就是不信任我的表现。您连我的话都不信了，我多暂骗过您是怎么地啊？”

 

“好好好，我错了。那你想啥呢？”

 

“咱俩认识七年多，那是你第一次见我。刚刚他不问我第一次见你啥时候吗？我得想想啊。”

 

“你，之前认识我？”，他看着搭档一脸认真，也忍不住惊讶，然后想了想，搭档关于他俩初识的日子，关于是谁见谁，确实一直说得严谨，敢情搭档之前就见过他？自己想了想，旋即乐了，“翔子你差不多可以了啊，网上搜我视频学太平歌词可不算啊！”

 

一句话说得带着笑意，再加上内容，让旁边的小师弟忍不住抖了抖，师哥们感情是真好。

 

小张笑，搭档看着他也乐，然后正色道，

 

“不是角儿，我没跟你逗。不是视频里见的。我之前真的见过你。”

 

“？”

 

小张觉得自己现在不用说话就已经表达清楚自己的感受了，因为搭档看着他的表情又乐了，然后清了清嗓子，“真想听？”

 

下意识点头，搭档就安安静静地看了他一眼，才缓缓开的口，

 

“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我第一次听师父相声，是在我舅舅的车上，当时放寒假，我舅舅带我去姥姥家，我在车上听的是师父说的《白事会》。

 

“打那次之后，我开始各处搜师父的相声，跟着了魔似的。等从我姥姥家回来我就去买了票，去园子里听了师父说相声。

 

“说了是寒假嘛，也是我运气，第一次去园子里就赶上封箱，那时候还是在天桥，小唱之后第一个节目就是快板花唱绕口令，那才是真正意义上，我第一次见你。

 

“具体时间我真的记不真了，反正就是05年封箱。之后我又去过几次，几乎每次都看得到你，不管是竹板书、快板书还是太平歌词，你都唱得特别好，有时候甚至还有你和师父师娘一起唱的大鼓，当时我总忍不住想，这个小孩儿真厉害，他怎么什么都会啊。

 

“后来，就没再见过你了，听人说你回天津了，不知道为什么。

 

“再后来，我上大学时候，德云社招生到了九字科，我终于下定决心去报名，总想着学点儿什么好面试啊，就在网上搜太平歌词和贯口，其实我自己都没意识到，等我发现的时候，我就看见我在搜索栏打上了‘张云雷’这仨字儿。

 

“后面的事儿你就都知道了，也没啥说的了。”

 

小张看着搭档讲完这段他从未给自己提过的过往，微微愣了愣神，而后低下头笑了。

 

大约是因为自己笑了，搭档也跟着笑，

 

“现在相信我记得准日子了？”

 

“信了。合着那么早我就是你偶像啊。嗯，可以理解你见偶像的心情，你记得也难怪~”

 

他心中因着搭档的一番话而酸胀熨帖，本身这个性子却也让他说不出什么感性的话，嘴里依旧闹着，眼里却全是笑意，声音也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搭档就又对他笑，“那可不，必须记得。你回来那天的日子，我都记当时第一次见你的票根上了，张老师赏脸给我签个名呗？”

 

他听了也笑，“真有票根啊？多少年了都。”

 

“真有！咱回家您给我签个名？”

 

“行呗。”

 

他看着搭档规整了一下东西，起身跟师兄弟们说了几句，就来扶他，大家也都笑着跟他打招呼，让他回去好好休息，便也猜出了大概，搭档应该是跟他们说自己乏了，就先走一步了。

 

两人拿好东西，准确的说是搭档拿好他俩的东西，叫好了代驾，就扶着他往外走。

 

他俩倒是谁也没有注意到，刚刚在他们身边的小师弟默默目送两位师哥离开后，低头掏手机准备跟女朋友负荆请罪。

 

上了车，俩人在后排座等代驾司机，时间已然不早了，饭局结束就不早，又KTV闹了半天，他倒真的觉得有些累了。搭档揽着他的肩，让他方便把头靠着他肩头，低声跟他说，

 

“累了就先休息会儿，我在呢。”

 

“嗯”，他习惯地靠过去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蹭了蹭，“翔子？”

 

“嗯？”

 

“后面的事儿我都知道了，回家我说给你听好不好？”

 

他听见搭档气声的笑，“好啊。”

 

“然后你得再跟我说说，你进德云社我还没回来的时候的事儿，一件一件讲，不许漏。”

 

“好。”

 

他满意地笑了笑，困意渐渐来袭。快睡着时候，他感觉搭档拿了件外套动作轻柔地披在了自己身上，隐约听见了搭档带着笑意的异常温柔的话，

 

“那时候的事儿啊，其实也简单。不过是我考进了德云社，居然等来了你。”

 

他带着微笑安心地入梦，一如过往。

 

END.

————————————————————

五周年贺文就是要卡点发，2018年8月20日8点20分，这时间多局气23333

关于文里说的“七年之痒”，是之前的一篇文，【时间带走的】，关于私设时间啥的，文里评论里都有，有兴趣可以看看XD

这篇文里的私设来源评论里也有2333

惯例：【九辫儿文汇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