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儿】有情也不能饮水饱啊
张老师打太原回来，就基本上没见过搭档。
倒不是说他们怎么了，他们好着呢。
搭档感冒了。
搭档的感冒，是打北展前就开始有苗头的。只是当时，俩人都没当回事儿。换季降温再加上空气不很好，嗓子不爽利也是常见的。本想着过几日就好，谁成想过了四五天，搭档已经严重到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程度了，好在没发烧。
去挂了两天吊瓶，配着消炎药感冒药一大把一大把的吃下去，也算是给压下去了些。可是去太原给桃儿师父助演的台上，张老师还是担心地时不时瞅一眼搭档，明显加重的鼻音让搭档的语气都软下了三分，倒是像极了平日里他俩私下相处时，搭档跟他说话的语调。
张老师爱极了搭档私下跟他说话时，那口闲散且低了几度的软踏踏的京片子了。就像是深秋时节，晴日里午后的暖阳，不热烈也不萧瑟，就那么洒在身上、脸上，然后密密匝匝地裹着你，让你没由来地觉出几分甜来。
可现在不行，张老师看着在后台候场，红着眼角和鼻头昏昏欲睡的搭档，上场前搓搓脸强打精神，就觉得心里酸酸软软地疼。更别说使活儿时候，搭档浓重的鼻音，和偶尔实在忍不住的咳嗽。
下得台来，张老师脱大褂的时候，一直看着搭档。搭档先是洗了把脸，然后拿着毛巾囫囵地蹭了蹭脸，就自己裹着羽绒服、拿着保温杯，默默缩在沙发角喝水去了。没喝两口，就又开始合眼栽歪着头困盹儿了。他心中又忍不住地觉得这样的搭档可爱得不行。
接过助理小师弟递来的水润了润嗓子，他悄悄挪到搭档身边。
搭档最近很可爱，明明就是病了之后比平时更黏人一些，总想腻着他，但又怕传染他感冒，就又会有意识地避着他。尤其在发现他这两日也有感冒的苗头之后，更是说什么也不往他身边凑了。但是在搭档这种迷迷糊糊不甚清醒地困盹儿的时候，是从不会拒绝他靠近的，比如现在。
张老师小心翼翼挪到沙发角的搭档身边，挨着人坐下，搭档仿佛感觉到是他，下意识往身边的热源处凑了凑，咕咕哝哝地喊了声“角儿”，叫得张老师心都是软糯糯的。他轻轻地把搭档的头移到自己的肩窝，看着搭档极其习惯地蹭了蹭找了个位置睡了，咬着下唇轻笑了起来。他确定，一会儿返场叫搭档起来换大褂的时候，搭档一定会一脸不开心埋怨自己也不知道离他远点儿，再给传染了。
可传染了又怎样，看着你不舒服，就想陪陪你啊。
果然，等桃儿师父第三个活儿入底的时候，他开始叫搭档起来换大褂准备返场，然后就看着搭档瞪他一眼，自己生闷气。也不说话，就低着头，因着感冒本就泛红的眼角，再配上耷拉下来的眉毛和嘴角，整个人都委屈巴巴的，让张老师有种欺负小动物的错觉，一个没忍住，就笑出了声。
“还笑，昨儿就开始流鼻子了，你还往我这儿凑，感冒怎么办！”
“这不是看你难受我心疼嘛。”
“那你要是让我传染了我不心疼啊！我一个人难受不行还非得拉着你啊？再说了，等回去你还录节目呢自己不知道啊？连着三天，天天连轴最少也得十个钟的，多累啊，我也不在那儿陪你录，你万一再让我传染了感冒，觉得不舒服，那我得多心疼啊……”
张老师看着依旧耷拉眉眼低头扣大褂的搭档，因为生病难得对自己的小情绪，还都是在絮叨着关心自己，忍不住想笑却又热了眼眶。他对着生病之后孩子气了很多的搭档细声哄着，说会注意自己身体的，回去就喝板蓝根预防，并且再三跟搭档保证，在他感冒彻底好了之前，再也不这么往他身边凑了之类的，才终于把搭档逗乐了。
“角儿啊。”
“嗯？”
“我怎么琢磨，都觉得您这就是哄孩子啊。平时跟安迪就这么说话的吧？”
“对啊，今天哄哄因为感冒闹脾气的杨淏翔小朋友好不好啊？”
“光这么哄啊？”
“那还怎么哄啊？亲亲抱抱举高高？”
张老师说完自己都乐地直颤，看着搭档笑着捂脸，助理小师弟在一边夸张地抖了抖鸡皮疙瘩，乐得更甚了。
搭档整理好大褂，跟他一起走到台口，准备返场，想到什么之后又开始看着他乐，在他挑眉疑惑表示之后，才悠悠开口，
“亲亲抱抱举高高？角儿您确定不是在说我之前哄您的时候嘛？您要是也想这样，先欠着呗。你等我好了的啊。”
然后不等他反应过来踹他，就拉着他的衣袖示意桃儿师父已经开始叫人上台了。
张老师瞪了搭档一眼往台上走，搭档低着头乐着跟着，走在头里的栾队回回头，看着俩人都晶晶亮的含着笑的眼睛和红红的耳根，也忍不住笑着摇摇头，想着年轻真好啊。
就这么着，等从太原回了北京，张老师发现搭档说到做到，还真就不见他了。每日早安午安晚安，视频电话一个不少，还带着买通身边的人帮忙盯着自己按时吃饭，就是不跟他一起了。
头两天还行，四五天之后，张老师就觉得少点儿什么。
30号他参加的那个综艺就开始彩排录制了，因为录像的地方离市区也不近，31号到2号，三天又是密集的连着三天大轴，时间着实不短，他和其他导师也一起住在了离录影棚不远的，节目组安排的酒店里了。
明明都在北京，那人还不来见自己，这下可以了，住这么远，才见不到人呢。31号录制结束已经很晚了，张老师洗漱之后，在酒店的大床上发呆，录了七八个小时，着实累得不轻，他也说不清感受，就是突然间的，平白多了一分委屈。
所以睡前例行和搭档视频的时候，张老师觉得自己纯属脑子抽了，一个没忍住，就跟搭档抱怨起来了，说了不凑一起，也没说面儿都不能见吧，再说你感冒早好差不多了吧，你这就是不愿意见我吧。说完之后才察觉到自己的语调有多委屈巴巴的，然后后知后觉地被自己酸得直起鸡皮疙瘩。
张老师台上不管什么风格，私下里其实安安静静的，只有对着家人长辈，才会偶尔有耍娇央人的样儿，哪怕跟搭档，撒娇耍赖的时候，其实也大都是带着玩闹，这种自己把自己越说说委屈，然后抱怨的样子，真的少见得紧。平日里，搭档反而才是那个会时不时腻着他的人。
他忍不住在心里捂脸，都怪那人最近仗着生病，时常对自己撒娇，把自己脑子都带坏了。
视频那头的搭档肯定也知道他此时的心境，短暂的怔愣之后，神色变了又变，到底是没忍住笑了起来，低着头肩头不停地抖动，笑得张老师蓦的多了几分羞怒，扬言要挂了视频，搭档这才勉强停下，抬起头直勾勾盯着他，带着没有完全收敛的笑意，露着一嘴的小白牙，颤着声音开了口，
“角儿，您下次撒娇，一定记得当着我面儿啊。那样我就能亲亲抱抱举高高了。”
张老师只觉得轰得一下烧红了脸，没有犹疑地挂断了视频，然后拒接搭档发送的一切语音通话、视频通话，以及打来的电话。
杨老师这边，看着自家角儿再一次地挂了他的电话，忍不住在心里暗想，是不是逗得狠了？别真生气了吧。
然后又觉得有些遗憾，刚刚那样的张老师他真的也是鲜少见的。只有刚睡醒的，生病或者累得犯困的，或者偶尔喝醉的张老师，才会这样软软地委屈着跟他抱怨，他开始有些痛恨自己居然不在他身边了。
不死心地再次通话未果，杨老师放弃了希望，开始给他微信文字留言了，想着等看主子啥时候能消气了，能屈尊回复自己。
发完之后，又心里暗暗庆幸，好歹还没被拉黑。然后觉得自己也委屈，前几日感冒是真没好利索，这人又要连着三整天录节目，他是真怕把人传染感冒了，毕竟连轴转三天之后，他俩还得奔哈尔滨小园子演一个周末两天呢。这两日好的差不多了吧，人家又开始去录节目了，他又怕去了添乱。怎么会不想见他呢？什么时候也不会啊。
天儿也不早了，跟张老师诚恳认错，并且道了晚安之后，杨老师觉得今天是不会得到回复了。一想这个，他觉得头都开始又有些昏沉了。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感冒药。他感冒好得差不多了，想着再吃两天巩固一下，结果发现效果好得如同上等安眠药，一天恨不得睡二十个钟。
放下手机去洗漱之后，看了眼仍没有动静的张老师，再看看时间，杨老师决定他还是先睡了吧，不行了等明儿录制，他去现场道歉去吧。
一觉醒来已是大中午，杨老师估么着这个点儿张老师也是差不多快要进棚了，看看没有回音儿的搭档，就只好去交代了一句小董老师，一定看着他好好吃午饭，毕竟录节目时间长啊。
杨老师自己对付完今天的第一餐之后，想了半天，还是出门去了趟超市，买了新鲜的鸡腿肉、西芹、香菇，又挑了几把水灵灵的小青菜，回家淘米起火，开始准备熬粥。自家祖宗可还没理他呢，道歉还是当面有诚意。
把粥煮上之后，杨老师才开始闲着翻手机去搜搜昨天张老师的录制，想着看能不能提前看到点儿什么，然后发现确实和之前小董老师跟他说的一样，节目组管得也是不松，没看到有什么东西，只有结束录制之后的几张照片和小视频。
他一边看着粥，一边悠闲地一一点开看着图片和视频，然后手猛地一顿，看着小张老师同车的助理姑娘，把刚刚心里想得就这么过去会不会打扰录制的想法默默扼杀了。
是该去了。
哪怕明确一下主权呢。
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也不可能有哪怕分毫信任相关的问题，但，杨老师知道他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儿，真的只有一丁点儿的，酸。这跟别的都没有关系的，只跟那个他有关。我知道，我都知道的啊，可是，不也是只有面对你，才会有这样的小心思小情绪嘛。
大火开锅改小火慢煮，看着锅里的粥慢慢翻腾变得黏糯入口可化，才最后下了青菜稍煮，然后起锅，晾到七分热装了保温桶。想了想，又挑拣一下食材，做了俩别的合他角儿口味的菜，刚都装盒收拾停当，就听见手机响起了微信提示音。
随手捞来一看，他角儿的回复赫然出现，“我知道了，没生气。”
杨老师这次是实实在在地笑了，还没好怎么回，又想着，这个时间直接把电话打过去是不是合适之类，就看见张老师跟着又发来了一条信息，
“我也是。”
杨老师嘴角的笑容扩大到眉眼间，这次他没有再犹豫，直接把电话打了过去，只响了一声便被接起，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都带着笑意，
“角儿。”
“嗯。”
“录制都顺利吧？”
“嗯，都挺好。”
“中场休息？”
“嗯。那个，翔子……”
“嗯？角儿你说。”
“我昨晚有点儿累，就睡着了，不是故意不回你，没生气……”
“知道了。午饭好好吃了没？”
“……不好吃。”
“没让九涵叫外卖？”
“……不想吃。”
“……”
“翔子，我饿了。”
杨老师忍不住叹气，又想逗逗他，仍是带着笑意问，
“那怎么办啊，我给您做好了送过去？”
然后就听见张老师那边也笑，“好啊”。
“那你得等会儿了，你那录影棚可不近，”他说着便开始换衣服穿鞋，拿上门口鞋柜上的车钥匙，拎着刚刚装好的食盒准备出门，“估计这会儿也堵”。
“不是！翔子我开玩笑的，这么远……”
他听着电话那头人突然提高了几分且带上了急切的声音，还是笑，
“不想我去？”
“……想。”
“那就等着。”
“……好。”
那边休息室里，小董老师看着录制休息间隙拿着手机出门的张老师跟他说出去抽根烟，等人回来就变得眉眼弯弯了，心情肉眼可见地上升了不止一个度。他只道是跟搭档通了电话，也未曾多想，只惦记着人中午就没怎么吃饭，又想起杨老师中午专门交代他看着人吃饭的信息，心中暗想，我这个助理真的应该加钱。
“哥，我看你中午都没怎么吃，这会儿饿不？我给你叫个外卖吧？”
“没事儿不用了，翔子说一会儿过来。”
“……行，我知道了。”
小董老师默默拿着保温杯去给张老师续水，暗自算了算海淀到这儿的距离，又看了眼表想想晚高峰啥时候过，然后腹诽，单身狗真的不懂你们的世界，对不起打扰了。
等杨老师到的时候，张老师又已经开始了继续录制，离下次中场休息估计还得个把小时，他也就直接跟着小董老师进了休息室，把饭盒拿出来放好，顺道递给小董老师一份。
“我听辫儿说节目组的饭不怎么顺口，你也没好好吃，先垫垫吧。”
“哎，谢谢哥。”
小董老师接过饭去茶几上吃，暗暗觉得，好像有点儿理解他辫儿哥的幸福感了。
这边杨老师百无聊赖玩翻了会儿手机，不知怎么就又点开了和张老师的对话框，看着昨晚他的留言和今天搭档的回复，忍不住笑。
“张老师我错了，你别生气了呗？
“真不理我了？
“角儿我真知道错了，不是不见你，是真怕传染你。
“是，不凑你身边和不见面没关系，但是我只要见了你，肯定就忍不住想往你身边凑啊。
“角儿，挺晚了早点儿休息吧，消气了跟我说一声。
“张云雷，晚安。
“我想你了。”
“我知道了，没生气。
“我也是。”
吃完饭的小董老师看着盯着手机傻乐的杨老师，又听那边差不多这一阶段结束要中场休息了，就撇撇嘴收拾一下去接张老师来休息室了。
等人进了门，杨老师才回神，赶忙起身迎人，把人安顿在沙发上，打开食盒准备好碗筷，又起身拿着保温杯去续水，然后跟小董老师交代去歇会儿吧，自己在就行。
小董老师看着眉眼弯弯的张老师心满意足地吃着爱心便当，还不忘絮絮叨叨跟杨老师说着这两天录制的事儿，而杨老师就只是盯着人笑着听，偶尔应着，还时不时给夹一筷子菜，便默默地转身出来带上了门。
晚饭有点儿齁啊，还撑。
等一整天的录制全部结束，时间已经很晚了。张老师卸妆换衣服之后，继续和搭档嘀嘀咕咕说着录制的事儿，说着说着就扯到了吃，然后开始装的可怜兮兮地抱怨，
“翔子你都不知道她们多刺激我，人家问霍尊吃火锅了没，那帮丫头，就问我吃黄焖鸡了没？你说说我咋这么惨啊……”
杨老师没忍住笑了出声，然后低头开始看手机，惹来了张老师的不满，
“杨淏翔你什么意思？笑就算了，还不理我玩儿手机？！”
“啊？哦。不是。”杨老师这才抬头，“我找找看附近有没有没打烊的火锅店。”
“不是，我也没……”
“嘿，还真有嗳。评价还不错”，杨九郎抬头看着搭档乐，“去不？我带你。”
“……好。”
那边把东西都收拾好了的小董老师过来，想着让张老师早点儿回酒店休息，明天还得一天呢，结果就看见他翔子哥拿好他辫儿哥的外套跟包，扶着人往自己车那边走，
“没事儿九涵你先回去歇着吧，辛苦了”，杨老师把人扶到副驾上之后，转头跟小董老师交代，“我带你辫儿哥吃火锅去，完事儿了我送他回来，别担心，这儿有我呢。”
然后准备上车前，自己想起什么似的就乐，又跟小董老师说，“书上说的有情饮水饱都是瞎扯，你看这不还得吃饭嘛，行了我俩走了，你回酒店也注意安全啊。”
小董老师看着杨老师上车之后，先倾身侧过去给张老师扣上安全带，才自己扣好安全带，开车带人走了，忍不住腹诽，嘿你看我师哥说的夺对，有情是不能饮水饱，因为饱的是围观群众。
杨老师开着车，余光瞄着搭档拿着手机嘿嘿乐着，没忍住开了口，
“角儿。”
“嗯？”
“看啥呢？”
“看她们拍的你探班的视频呢。”
“我就在这儿呢，你看我呗。”
“不是你等会儿，你跟她们说了句啥？”
“……啊。”
“别装傻，啥叫‘我不是来工作的’？不是工作你来干嘛的？”
“你说呢？”
“……好好开车，我饿了。”
“好嘞！”
杨九郎笑着看着前方，往火锅店开去。
有情也不能饮水饱啊，因为我还想跟你在这烟火人间遍尝美满呢。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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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不是十分美丽，就是想单纯写一个黏糊糊地互宠日常，如果甜到你了我就开心了。
张老师这三天辛苦了，还得连轴转飞哈尔滨连着两天园子，照顾好自己啊。
两位老师演出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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