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儿】归家
杨先生一大早接了发小电话。
倒也算不得大早，已是半晌午了。
但本就是难得休息又是大过年的，哪里就起床了，胡乱从床头柜摸来了手机，瞅一眼时间和来电人，随手扒拉了两下接了电话，还不小心打开了扬声器。
“哥们儿你哪儿呢？”
“家呢。”
“别还是天津那个家吧？”
同样不怎么清醒的张老师把脸埋进枕头蹭了蹭，听到搭档发小的那句“天津那个家”，还是没忍住乐，杨先生也微赧，看看自家角儿看看手机，沉默了一下，带着几分无奈开口，
“……有话说话，别扯那些没用的。”
电话那头的发小明显也听到了这边不属于杨先生的笑音儿，语气也变得招欠儿，
“哟，那位在呢？对不住啊兄弟，哥们儿打扰了。行了我也没啥事儿，哥儿几个攒个局，就想着看你回来没。没就算了，等你回了再说吧，好好地在天津享受生活吧啊，你最好就住天津享受着啊，拜。”
“……”
杨先生还没反应过来，发小就撂了电话，怔了一会儿坐起身，低头看了看黑屏的手机，扭头再看看把头闷在枕头里无声笑得直抖的张老师，无奈地摇摇头也笑了。
一大早扰人清梦的，什么事儿啊。
杨先生彻底没了睡意，揉揉眼索性下了地。
踢拉着拖鞋晃进盥洗室，洗漱完了才算是彻底清醒了，回卧室看看自家角儿又昏昏欲睡了，顺手给搭档把薄被往上拽了拽。家里暖气很足，但一会儿睡回笼觉还是盖着点儿吧，本来感冒也没好利索。
柔声跟他角儿说了两句话，让他困就再眯会儿，也就轻声出了卧室虚带上了门。
等到人在厨房淘米下锅，撑着料理台发呆的时候，杨先生才想起了发小的电话用意。
二十来年的交情，就这么记仇，真是塑料兄弟情啊。
本来说了过年陪他角儿回天津呆几天，就去南京了的。结果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因着档期的原因，张老师把日子又往后拖了。
春节算是突然有了空闲时间，杨先生本说着陪张老师回家过年的，结果张老师没回天津，倒是陪着他留在了北京，说着去年就是在天津过的年，今年陪他在家过。
去年春节啊，倒是真在天津过的，因着正赶上初三初四要随着桃儿师父省亲专场助演，他索性跟妈妈打了招呼，早去了两日，陪人在家过了初五才回的北京。
今年看张老师要在北京过年，杨先生也就乐呵呵地把人带家里去了。
本打算初五回天津的，杨先生也就跟发小他们哥儿几个约了初三的局，这一年也是忙，哥几个聚也总凑不齐人，大过年的也就都说定了。
结果还是那话，计划赶不上变化。才过了初二，张爸爸一个电话打来，家里姑姑添了小孙孙，年节期间喜上加喜，让他们要是没事儿就早来两天，他们自然赶忙应了，初二下午逛了半天商场，挑选好了礼物，初三一大早就奔了天津。
然后还可着天津没找到早点摊儿，这就是后话了。
就这么着，杨先生爽了约，在群里被一群哥们儿群起攻之，曰其重色轻友，他也就半真半假地认错道歉插科打诨，说等他回来了一定攒局请客。大家也都乐呵呵应了不再抱怨。
结果他明显低估了发小他们的报复心理，以为安生了几天，便也就作罢。谁成想大年初七头一天，就给他个小惊喜。
然后杨先生在心里安慰自己，嗨，你们气不顺也没有用，上班了吧？得为了生活搬砖了吧？哎嘿！我就不用。我还能跟我张老师享受生活呢，且羡慕去吧孙贼！然后自己就乐，这发小估计留不住了。
可能想事儿太专注，张老师披着家居服踢拉着拖鞋晃进厨房，杨先生都没注意到。
直到被他角儿从身后搂着腰，颈窝多了个毛茸茸的脑袋胡乱蹭的时候，杨先生才反应过来。
“自个儿在这儿傻乐什么呢？”
杨先生就着他角儿的怀抱转了个身，左手搂腰把人按怀里，右手开始给人梳理睡了一夜略乱的头毛，笑着答，
“没，想我那哥们儿的电话呢。”
张老师愣了下也是笑，
“你瞅你那倒霉发小，大早上的发什么神经。”
“他就羡慕我。”
“切，杨淏翔你可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嗯，我当我角儿夸我。”
杨先生也不恼，仍旧乐呵着给人顺好毛，顺带把披着的家居服给他穿好了系好扣，揽着人到了餐桌，给人倒了杯温水，
“饭马上就得，您先喝水润润嗓子。”
张老师端着杯子喝水，看着厨房关火盛粥的搭档，笑得眉眼弯弯的，
“翔子。”
“嗳，您说。”
“晚上有几个朋友在小老儿攒局，你都认识，跟我一起呗。”
“得咧，听我角儿的。”
“我能……”
“不行。”
“翔子~我都好了！”
端着粥来餐桌的杨先生，看着自家角儿光明正大耍赖的架势，无奈笑笑，
“成吧，就一点儿，我看着你。”
“好嘞！”
杨先生看着在自己身边格外孩子气一些的搭档，忍不住和他一起开心。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看见他，自己就忍不住笑。他可真的是，太喜欢这人了。
“角儿？”
“嗯？”
杨先生看着认真吃饭头都没抬的搭档，唇角微扬，
“没事儿，就是想跟您说，我可真的是，太喜欢您了。”
正在喝粥的搭档突然抬头看着他，干干净净的笑颜，清清爽爽坦坦荡荡地回他，
“我也是啊。”
于是，杨先生唇边的笑意扩大，沾染上了眼角眉梢。
“吃完饭我们出去溜达会儿吧？”
“好呀。”
其实也没有很讨厌出门，有你的话，做什么也都很好啊。
等晚上的局结束，倒不是很晚，张老师说要去逛逛商场再回家，杨先生也不觉有他，开车按他角儿的意思往商场去，
“今儿怎么想起来逛街了？”
“回家总不能空手回啊，好歹挑点儿东西啊，没出年呢。”
“嗯？”杨先生一时没反应过来，“回家买什么啊？”
问完才反应过来，他角儿说的怕不是回北京，然后就自己开始乐。
那边张老师看他的样子，也知道这是反应过来了，跟着乐，
“你那发小说的没毛病，你住天津算了。家在哪儿都不知道了。”
杨先生依旧笑，“怎么不知道，我就是太知道我家在哪儿了他们才说我。”
“哟，我当你就是喜欢天津呢。”
“是，也不是。这不咱喜欢的人是天津的嘛。”
“……”
“你想笑就笑，别憋着。”
“滚蛋。”
“我说真的，哪儿就北京天津的，有您在的地儿就是我的家。”
张老师微愣之后，垂眸轻笑，
“这么巧？我也这么想。”
杨先生因为开着车，才没直接把人抱怀里，看着说了这话后扭头看着车窗外不再言语的人，抿嘴笑了。
他忍不住分神，想着上学那会儿，有次有人表白，在校广播站点歌，歌里唱着“你是我的家”，同寝的文青哥们儿跟着念“此心安处是吾乡”，他们其他几个夸张地搓着鸡皮疙瘩跟室友闹，他感性的一面却让他想着，也不知他有没有这个运气，遇到他的那个家。
扭头看看副驾上的人的侧颜，杨先生想，他运气一贯好。
遇见你，心已归家。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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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七，宜回门。
己亥年希望一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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